小夫妻
一月中旬,他们回到北城。----更新快，无防盗上----
助理跟他报备的时候,他刚抵达机场。相比锦城,这边天气太冷,空气冻得人呼吸都疼。
沐芊穿得很厚,围巾和手套都齐全了,奶白的绒线垂坠帽，后面垂着两个尖,带着两只毛绒绒的球,随着她的步履一晃一晃,像兔子的耳朵。
见他接电话，她的速度也慢下来，仰着脸看他。他松开和她交缠的手,把她揽在自己身前,掌心摩挲她的背。
“少董,已经查到了……这两个账号都是通过手机注册的，机主的名字和信息也不一样,但因为是在同一台电脑上登陆,有可能是关系很好所以借用的账号……
“还有,您交代给苏志文看的东西他看过了,说要跟您和解，多少钱都可以……”
沐芊听不到电话里在说什么，鼻尖蹭着他风衣的领子。这几天他要得特别多，站得稍微久一点她的腿就开始酸，她抱着他的腰,把一部分体重挂在他身上。
沐深行低头与她对视，不过半分钟她就感觉他的身体有变化，脸红着想松手，他却按着她的胳膊不许她松。
她个子娇小清瘦，但该有的曲线都有，两团绵软紧贴着他，闭上眼睛就能回忆的勾人。
温暖变得躁动起来。
沐芊不安地扭着挣扎，想提醒他这里是机场。他却忽然俯身，薄唇逼近她的耳，低沉磁性的嗓音透出几分威胁：“别动。”
停在她背后的手无意摁到她脊背酸疼处，弄得她一声轻哼。
那边正在报备的助理，噤了声。
他听到了什么？
少董这种不碰女人的，居然，居然……
“都安排好了？”
微冷的语调拉回助理的思绪，他连忙回道，“其他的都安排好了，就是建委和市规划局那边的人说他们晚上没空，会面能不能改到下午一点。”
“可以。”
沐深行挂断了电话。
手机放回风衣口袋，他凝着沐芊，轻轻揉摁着她酸痛的那个点，低哑道：“一会送你回学校一趟。”
“……因为论坛的事吗？”
他低低答应着，轻吻她额头。
“发帖和偷拍照片的人都查出来了，本科生教务那边正在处理，不出意料是退学处分。你等她们道歉就好。”
“她们？”
沐芊抬眼，绵软的尾音透着一丝错愕。
他嗯了声。
如果不是老师把温凝叫去，沐芊根本不知道温凝也来了这所学校。
教务处房间明亮，空间却偏狭小，陶婉拉着她坐在进门的沙发那里，看着被训的苏温两人。
“你怎么也来啦？”沐芊悄声问她。
“看好戏呀。”陶婉剥了一只橘子，分一半塞给她，见她愣愣的不知道吃，肩膀碰了下她的，小声说：“那个帖子撕得厉害的几个都被找了。”
“乐乐也被找了？”
“那肯定。辅导员训我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报，反而参与撕逼……”陶婉眨眨眼睛，“不过撕了也就撕了，帖子删了，她除了训两句也说不得什么。”
沐芊稍稍放了心。
淡淡的书纸气里，教务主任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。
这次事件的性质太过恶劣，对S大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害。苏暖不仅偷拍了照片，还在网络公布沐芊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，侵犯隐私的同时进行毁谤侮辱，已经是违法行为，学校不可能留下这种学生，只能给予劝退处理。
至于温凝，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苏暖借用账号发帖，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在学校，算是不知者无罪，但以后要注意个人隐私保护，不能随便告诉朋友账号密码。
“我呸，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告诉账号密码吧？我看这两人就是串通好的。”陶婉翻了个白眼。
温凝有意无意地瞥过来，沐芊扯了扯陶婉的衣摆。不管是不是串通好的，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，再吵起来没有好处。
苏暖并不想跟她道歉，拿了劝退书就跟温凝离开办公室。
临走时，还冷冷剜了她们一眼，嘴型骂着一个字。
贱。
陶婉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。
沐芊摩挲着她的背，此时办公室只剩三个人了。教务主任是个中年女人，对沐芊印象挺深，法学院新生最水灵乖巧的女孩子。
招招手喊她过去。
“被这种坏学生公布联系方式，肯定影响到你的个人生活了。这里是新给你的电话卡，费用还是学校补，微信邮箱都可以换。”
一面说一面把卡片递给她，语气柔和地补充：“以后要记得防范。----更新快，无防盗上---虽然说大学恋爱自由，隐私方面也得加强保护，别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。”
她点头答应。
陶婉都快气成河豚了。
“芊芊，你怎么那么能忍啊，是我就一巴掌扇上去了。做了犯法的事还不知收敛，不尊重人又是巨婴，活该她被男人甩。”
“我也生气呀，但是我一想到她马上会退学，心情就变好了。”沐芊说，“你不要生气了，她骂我都不气呢，生气伤身体。”
寒风迎面吹着，她鼻尖和脸颊通红。
陶婉想了想，感觉确实没有生气的必要，但那股子怒意就是忍不了。
摇摇头，压下设想中打脸苏暖的场景。
“你哥来接你吗？”
“他要去谈合作，到傍晚才来。”沐芊说，“我们去吃饭吧，叫乐乐一起。”
宿舍楼前的树木凝结着不少雾凇，正是漂亮的时候。陶婉打过电话，两人站在楼下等杨乐乐，结果等到了回来收拾行李的苏暖。
仇人相见分外眼红，陶婉快步走过去，撞了她一肩膀。
苏暖气得发抖。
“你他妈想死？”
“叫你不道歉，做了犯法的事情还骂人，谁给你这么大脸？”
沐芊这次是真的慌了，一打架会连陶婉都被带进去，她抱着陶婉的腰死命不松。但陶婉力气大，对准苏暖的脸就是一巴掌，“啪！”的一声响亮极了。
苏暖的右脸，霎时浮起一个重重的红印子。
她尖叫一声扑过来还手，被赶过来的保镖制住。陶婉的优势就此保留，指着她的鼻子：“你道不道歉？”
“我又没错，凭什么道歉？你们一个表一个贱，迟早有天收，就他妈等死吧！”
“我操.你妈……”
杨乐乐下来就看到这一幕，吓得心脏都狂跳，她捂住陶婉的嘴让她别说：“这里有摄像头的，你消停点呀。”
“叫我消停？你看看她消不消停。”陶婉指着苏暖，“有错不改不道歉，嘴巴臭得像是吃了大便，都要滚蛋了还朝我吠呢，这种女人我诅咒她一辈子被男人甩！”
苏暖险些没被气死。
沐芊还不敢放开陶婉，她力气大，一放开就很难再拉住了。她说：“行了小婉，她不会道歉的，我们也不需要这种人给我们道歉。”
不认为有错，就算道歉也是虚情假意，这种敷衍只会恶心自己。
陶婉看着苏暖发红的眼眶，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踩在她伤口上了。何况甩了重重一巴掌，那力道震得她手心发麻，也不吃亏。
心里升起一股子爽快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
“既然这样就算了，让她打包打包赶紧滚。我们去吃饭。”
杨乐乐立即附和。
“垃圾宿舍！一个绿茶婊，一条舔狗，再加一朵白莲花，绝配！今天的事情我他妈记住了！”
苏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，“别以为我离了S大你们就没事，除非你们一辈子不出学校！”
陶婉瞬间变了脸色。
“哟，搞不过开始放屁了？你这么有本事，怎么会被学校开除？还想再被我扇一巴掌吗？”
说着她就要挥手上前，沐芊挽住了她。
“苏暖，刑法条文里是有恐吓罪的。你作为一个法学生，竟然连最基本的法律意识都没有。先前的事学校已经给过你处分，我就不计较了。但你再做什么过分的事，我绝不会轻饶你。”
苏暖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，冷笑出声。
“沐芊，别装了！那么多男人喜欢你，你表面上拒绝，其实心里早就爽得不行了吧？”
“那天在长乐，所有人都放开玩，只有你在装清纯小白花，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。偏偏那些男人就喜欢睡你这种，有的直接私信出五万块钱买你一张礻果照，可是我看到你就觉得反胃，更别提拍礻果照了，你要不要亲自和他们沟通一下？”
沐芊小脸发白，正要反驳，靠近单元门外的位置，隐隐传来一声车门摔上的响动。
皮鞋橐橐踩在地面。
她回眸，望见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。
沐深行满脸冰寒，眼底带着浓厚的戾气，他走到她们面前，之前制着苏暖的保镖也让了开来，接着他揪起苏暖的衣领，露出近似讽刺的笑意。
“你说什么？再说一遍。”
冷冽如冰的字句，像他此刻的眼神一样骇人。
苏暖脸色青白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，她强作镇定，声音却卡在喉咙不能发出。
揪着她的那只手，用了力。
“不敢说？”他冷声命令，“给我妹妹道歉。”
眸光剧烈颤动，苏暖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，她咬牙切齿：“道歉？你算什么东西！别人不懂我懂，你们家不过是开了两个破厂，你爸那点水准连温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！
“像她这种浪货，天生下贱命……”
“我让你道歉！！”一声怒吼，震得人心惊胆寒。
苏暖的母亲赶来就看到这可怕的一幕，那个一身墨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抓着她女儿的脖子，眼神杀气浓重，力道再大一点就要把她掐死了。
苏暖也是震惊不已，但他实在掐得太狠，她没有办法呼吸了。
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紫，沐深行才猛地甩手，她摔在墙上，无力地咳嗽起来。
“宝宝！宝宝！你没事吧？”
雍容华贵的肥胖妇人立即走过去扶，看着他的眼神又恨又怕，但她到底知道他是谁，手中握着她丈夫行贿的把柄，一旦败露很可能带来牢狱之灾。
“我女儿犯了什么错，好好说话不行非要这样！……”她抹了把眼泪，拍着苏暖的胸口给她顺气。
“调录像出来看看，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沐深行眸色阴冷，指着苏暖道，“现在给我妹妹道歉。”
那么肮脏不堪、粗俗低陋的词汇，被她用来侮辱咒骂他深爱的人，就算道歉依然不能忍。
但必须要有，他允诺过给沐芊，不可能让她白白来学校受气。
妇人听他这么说，也不敢再反驳，搂着苏暖小声哄道：“宝宝，算是妈妈求你，给他道歉吧，你想要的新车，妈妈都买给你，想要什么能买到的都行。算是妈妈求你了。”
苏暖不可置信地看了母亲一眼，又看了下沐深行和沐芊，强烈的情绪刺激得她一阵抽搐。
“我不会道歉的！死都不会！”
说完猛地挣开，尖叫着跑了出去。
沐深行冰冷的面色有些铁青，还要发作，一只柔软的胳膊缠上了他。
沐芊仰着脸，朝他摇摇头，示意他不要追究了。
“我女儿性子好强，其实她心里都知错的。”妇人忍不住抽泣起来，“我代替她道歉，对不起，你们就放过她吧。女儿他爸也说了，要多少钱都行……”
陶婉光是看着，眼里就爬上几丝厌恶。
难怪苏暖被养成这样。
“没关系，我也没有很生气。”沐芊小声说，“过去就算了。”
妇人点点头，快步跟出去。沐深行把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，心里有些不满。
她以为过去了，可苏暖指不定还要干什么。那么极端的性格，杀人都做得出来。
但沐芊没再想这件事。
她软软的声调响起：“你不是要谈合作吗？怎么突然来这里？”
“那边由爸爸去谈了。”
其实他应该跟沐瑸去的，但他实在不放心，怕她被欺负。
一来发现果然。
“有伤到你吗？”他低低问。
连保镖都出来阻挡，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。
“没。”
“她没机会打沐芊，我刚才扇了她一巴掌，现在手还疼呢！她没办法打回来，估计气死了都。”陶婉有些得意。
杨乐乐拉住她，不明白陶婉怎么心就这么大，苏暖那威胁还让她隐隐后怕。
沐深行微微一顿，深邃幽沉的眸里有笑意漾开。
“打得好。”
淡淡的一声，沐芊听得愣住了。
哪有这样夸人的。
他揽紧她，似乎很喜欢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密，修长的指尖帮她整理好奶白的帽子，又看向她的朋友。
“都吃饭了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要不要我来负责招待？”他嗓音沉静如水，“家里新鲜的菜很多，人多一些才能吃完。”
沐深行招待的方式是亲自下厨。
杨乐乐原本不太好意思来，被陶婉硬拉着还是来了，三个女生坐在客厅那里，轮流摸那只灰白的兔子。
“好胖呀，圆滚滚的，手感真好。”杨乐乐很喜欢，抱过去逗，点点蜷缩着有些不安，它更习惯沐芊的气味。
沐芊揉着它脑袋以示安抚。
“太气派了，又漂亮又离学校近，你还住宿舍。”陶婉打量着偌大的房子，“换成我，早就回家住了。”
“可是学校也很大呀，来回不方便。”
“这不算是解释，你们家有车的。实话说是不是怕……嗯？”
陶婉坏笑，颇有意味地眨了眨眼。
杨乐乐没有听懂，沐芊却瞬间明白了。
她小脸涨红，“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沐深行很心疼她做过人流的事情，这方面一直很注意采取措施。
有时候怕破，他都戴两层的，因为不想让她吃药。
如果没有，他宁可克制自己。
陶婉也不遮掩，咬着她耳朵道：“哪个是你们的房间？”
“……主卧。”
“他主动还是你主动啊？”
“当然是他……”沐芊忍着羞讷讷回答，小脸有些紧绷：“你再问，我就不欢迎你来吃饭了。”
“哟，胆儿肥了你……”
鲜香的菜肴摆在桌面。
沐深行出来叫她，一身黑衬衫黑西裤，衬着白皙的皮肤，有种清冷淡静的柔和。
沐芊答应着跟陶婉她们过去。
杨乐乐越走就越觉得这公寓大，走廊都比她们宿舍外面的楼道宽，装潢并不繁复，低调奢华，显出一种典雅的格调来。
沐深行已经排好座位，沐芊跟他并排，陶婉和杨乐乐坐在对面。汤水还冒着热气，沐芊小心翼翼地帮她们盛，最后是他和自己，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。
像是招待客人的……小夫妻。
四月份，孙市长被查处，温家靠山又少一座。
苏志文向孙市长行贿三千万的事情曝光，之前违法越界开采煤矿的丑闻也被媒体挖了出来。
死亡的二十八名工人无一不是给家属巨额赔偿以息事宁人，在孙市长的庇护下未被发现和查处。
现两项罪名叠加，资金被检察院冻结，永久吊销采矿许可证，判处十四年有期徒刑并没收财产。
他的妻子难以忍受破产的落差，在他被判决当晚就跳楼自杀了。
苏家落魄，苏暖被S大退学的事件也上了热搜。
退学原因遭质疑，网络流出苏暖在私人会所的淫乱照片，除了交过十七八任男朋友以外，还包养了不少小模特小明星。
网上几乎轰动。
“还想娶富家女吗？这才是真正的公交车啊。”
“一看照片就知道水性杨花了，群P都有，真恶心。”
“淫.荡女活该破产。”
……
沐芊看着这些信息，只觉得惊心动魄。
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，虽然很讨厌苏暖，但这样巨大的变故，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。
杨乐乐还在纠结为什么苏暖母亲要自杀。
“没了矿没了钱可以再挣啊，她不是很爱苏暖吗？……不提苏暖多讨厌，我觉得真没必要跳楼，死那么疼。”
陶婉皱皱鼻子：“你得换个立场去想。有些人生下来是富裕的，习惯了被人捧着，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。忽然变成穷光蛋，老公还进了监狱，别说苟活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。”
杨乐乐辩不过，叹息着不说话。
陶婉辩赢了，越觉得扬眉吐气：“坏事做尽，这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。这样的人，居然还敢污蔑芊芊，果然是心有多脏，看到的事情就有多脏。”
沐芊握着她的手，一片温暖，暖得有些出汗。
她抿了抿唇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有那么一瞬她猜想是沐深行做的，下一秒又觉得不太可能，这段时间他那么忙，不是工作就是陪她，压根没有提过苏家半个字。
可是曝光苏暖包养小明星的新闻，和她之前在论坛被黑的路数，实在太像了。
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照片。
比她那时严重的是尺度极大，许多照片不得不打马。她去长乐那时乔雪给她说过，虽然找秀气的男孩子很容易，但毕竟是有点身家的女生，这方面还是不敢太放浪的。
而媒体曝光的短文，把苏暖描述成了一个私生活淫.荡的女人，十多万条评论除了咒骂还是咒骂，程度轻的抖个机灵发发狗头，程度重的字眼完全不堪入目。
没有一条是帮苏暖洗白的。
然而以苏家这时的情状，也根本无力澄清。
苏暖想不明白，怎么一夜之间，这个家就只剩她一个人，以前对她笑脸相迎甚至奴颜婢膝的亲朋好友，不是变了脸色，就是如同人间蒸发般，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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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正在报备的助理，噤了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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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低答应着，轻吻她额头。
“发帖和偷拍照片的人都查出来了，本科生教务那边正在处理，不出意料是退学处分。你等她们道歉就好。”
“她们？”
沐芊抬眼，绵软的尾音透着一丝错愕。
他嗯了声。
如果不是老师把温凝叫去，沐芊根本不知道温凝也来了这所学校。
教务处房间明亮，空间却偏狭小，陶婉拉着她坐在进门的沙发那里，看着被训的苏温两人。
“你怎么也来啦？”沐芊悄声问她。
“看好戏呀。”陶婉剥了一只橘子，分一半塞给她，见她愣愣的不知道吃，肩膀碰了下她的，小声说：“那个帖子撕得厉害的几个都被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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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芊稍稍放了心。
淡淡的书纸气里，教务主任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。
这次事件的性质太过恶劣，对S大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害。苏暖不仅偷拍了照片，还在网络公布沐芊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，侵犯隐私的同时进行毁谤侮辱，已经是违法行为，学校不可能留下这种学生，只能给予劝退处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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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暖并不想跟她道歉，拿了劝退书就跟温凝离开办公室。
临走时，还冷冷剜了她们一眼，嘴型骂着一个字。
贱。
陶婉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。
沐芊摩挲着她的背，此时办公室只剩三个人了。教务主任是个中年女人，对沐芊印象挺深，法学院新生最水灵乖巧的女孩子。
招招手喊她过去。
“被这种坏学生公布联系方式，肯定影响到你的个人生活了。这里是新给你的电话卡，费用还是学校补，微信邮箱都可以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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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点头答应。
陶婉都快气成河豚了。
“芊芊，你怎么那么能忍啊，是我就一巴掌扇上去了。做了犯法的事还不知收敛，不尊重人又是巨婴，活该她被男人甩。”
“我也生气呀，但是我一想到她马上会退学，心情就变好了。”沐芊说，“你不要生气了，她骂我都不气呢，生气伤身体。”
寒风迎面吹着，她鼻尖和脸颊通红。
陶婉想了想，感觉确实没有生气的必要，但那股子怒意就是忍不了。
摇摇头，压下设想中打脸苏暖的场景。
“你哥来接你吗？”
“他要去谈合作，到傍晚才来。”沐芊说，“我们去吃饭吧，叫乐乐一起。”
宿舍楼前的树木凝结着不少雾凇，正是漂亮的时候。陶婉打过电话，两人站在楼下等杨乐乐，结果等到了回来收拾行李的苏暖。
仇人相见分外眼红，陶婉快步走过去，撞了她一肩膀。
苏暖气得发抖。
“你他妈想死？”
“叫你不道歉，做了犯法的事情还骂人，谁给你这么大脸？”
沐芊这次是真的慌了，一打架会连陶婉都被带进去，她抱着陶婉的腰死命不松。但陶婉力气大，对准苏暖的脸就是一巴掌，“啪！”的一声响亮极了。
苏暖的右脸，霎时浮起一个重重的红印子。
她尖叫一声扑过来还手，被赶过来的保镖制住。陶婉的优势就此保留，指着她的鼻子：“你道不道歉？”
“我又没错，凭什么道歉？你们一个表一个贱，迟早有天收，就他妈等死吧！”
“我操.你妈……”
杨乐乐下来就看到这一幕，吓得心脏都狂跳，她捂住陶婉的嘴让她别说：“这里有摄像头的，你消停点呀。”
“叫我消停？你看看她消不消停。”陶婉指着苏暖，“有错不改不道歉，嘴巴臭得像是吃了大便，都要滚蛋了还朝我吠呢，这种女人我诅咒她一辈子被男人甩！”
苏暖险些没被气死。
沐芊还不敢放开陶婉，她力气大，一放开就很难再拉住了。她说：“行了小婉，她不会道歉的，我们也不需要这种人给我们道歉。”
不认为有错，就算道歉也是虚情假意，这种敷衍只会恶心自己。
陶婉看着苏暖发红的眼眶，知道刚才那句话是踩在她伤口上了。何况甩了重重一巴掌，那力道震得她手心发麻，也不吃亏。
心里升起一股子爽快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
“既然这样就算了，让她打包打包赶紧滚。我们去吃饭。”
杨乐乐立即附和。
“垃圾宿舍！一个绿茶婊，一条舔狗，再加一朵白莲花，绝配！今天的事情我他妈记住了！”
苏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，“别以为我离了S大你们就没事，除非你们一辈子不出学校！”
陶婉瞬间变了脸色。
“哟，搞不过开始放屁了？你这么有本事，怎么会被学校开除？还想再被我扇一巴掌吗？”
说着她就要挥手上前，沐芊挽住了她。
“苏暖，刑法条文里是有恐吓罪的。你作为一个法学生，竟然连最基本的法律意识都没有。先前的事学校已经给过你处分，我就不计较了。但你再做什么过分的事，我绝不会轻饶你。”
苏暖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，冷笑出声。
“沐芊，别装了！那么多男人喜欢你，你表面上拒绝，其实心里早就爽得不行了吧？”
“那天在长乐，所有人都放开玩，只有你在装清纯小白花，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。偏偏那些男人就喜欢睡你这种，有的直接私信出五万块钱买你一张礻果照，可是我看到你就觉得反胃，更别提拍礻果照了，你要不要亲自和他们沟通一下？”
沐芊小脸发白，正要反驳，靠近单元门外的位置，隐隐传来一声车门摔上的响动。
皮鞋橐橐踩在地面。
她回眸，望见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。
沐深行满脸冰寒，眼底带着浓厚的戾气，他走到她们面前，之前制着苏暖的保镖也让了开来，接着他揪起苏暖的衣领，露出近似讽刺的笑意。
“你说什么？再说一遍。”
冷冽如冰的字句，像他此刻的眼神一样骇人。
苏暖脸色青白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，她强作镇定，声音却卡在喉咙不能发出。
揪着她的那只手，用了力。
“不敢说？”他冷声命令，“给我妹妹道歉。”
眸光剧烈颤动，苏暖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，她咬牙切齿：“道歉？你算什么东西！别人不懂我懂，你们家不过是开了两个破厂，你爸那点水准连温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！
“像她这种浪货，天生下贱命……”
“我让你道歉！！”一声怒吼，震得人心惊胆寒。
苏暖的母亲赶来就看到这可怕的一幕，那个一身墨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抓着她女儿的脖子，眼神杀气浓重，力道再大一点就要把她掐死了。
苏暖也是震惊不已，但他实在掐得太狠，她没有办法呼吸了。
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紫，沐深行才猛地甩手，她摔在墙上，无力地咳嗽起来。
“宝宝！宝宝！你没事吧？”
雍容华贵的肥胖妇人立即走过去扶，看着他的眼神又恨又怕，但她到底知道他是谁，手中握着她丈夫行贿的把柄，一旦败露很可能带来牢狱之灾。
“我女儿犯了什么错，好好说话不行非要这样！……”她抹了把眼泪，拍着苏暖的胸口给她顺气。
“调录像出来看看，你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沐深行眸色阴冷，指着苏暖道，“现在给我妹妹道歉。”
那么肮脏不堪、粗俗低陋的词汇，被她用来侮辱咒骂他深爱的人，就算道歉依然不能忍。
但必须要有，他允诺过给沐芊，不可能让她白白来学校受气。
妇人听他这么说，也不敢再反驳，搂着苏暖小声哄道：“宝宝，算是妈妈求你，给他道歉吧，你想要的新车，妈妈都买给你，想要什么能买到的都行。算是妈妈求你了。”
苏暖不可置信地看了母亲一眼，又看了下沐深行和沐芊，强烈的情绪刺激得她一阵抽搐。
“我不会道歉的！死都不会！”
说完猛地挣开，尖叫着跑了出去。
沐深行冰冷的面色有些铁青，还要发作，一只柔软的胳膊缠上了他。
沐芊仰着脸，朝他摇摇头，示意他不要追究了。
“我女儿性子好强，其实她心里都知错的。”妇人忍不住抽泣起来，“我代替她道歉，对不起，你们就放过她吧。女儿他爸也说了，要多少钱都行……”
陶婉光是看着，眼里就爬上几丝厌恶。
难怪苏暖被养成这样。
“没关系，我也没有很生气。”沐芊小声说，“过去就算了。”
妇人点点头，快步跟出去。沐深行把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，心里有些不满。
她以为过去了，可苏暖指不定还要干什么。那么极端的性格，杀人都做得出来。
但沐芊没再想这件事。
她软软的声调响起：“你不是要谈合作吗？怎么突然来这里？”
“那边由爸爸去谈了。”
其实他应该跟沐瑸去的，但他实在不放心，怕她被欺负。
一来发现果然。
“有伤到你吗？”他低低问。
连保镖都出来阻挡，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。
“没。”
“她没机会打沐芊，我刚才扇了她一巴掌，现在手还疼呢！她没办法打回来，估计气死了都。”陶婉有些得意。
杨乐乐拉住她，不明白陶婉怎么心就这么大，苏暖那威胁还让她隐隐后怕。
沐深行微微一顿，深邃幽沉的眸里有笑意漾开。
“打得好。”
淡淡的一声，沐芊听得愣住了。
哪有这样夸人的。
他揽紧她，似乎很喜欢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密，修长的指尖帮她整理好奶白的帽子，又看向她的朋友。
“都吃饭了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要不要我来负责招待？”他嗓音沉静如水，“家里新鲜的菜很多，人多一些才能吃完。”
沐深行招待的方式是亲自下厨。
杨乐乐原本不太好意思来，被陶婉硬拉着还是来了，三个女生坐在客厅那里，轮流摸那只灰白的兔子。
“好胖呀，圆滚滚的，手感真好。”杨乐乐很喜欢，抱过去逗，点点蜷缩着有些不安，它更习惯沐芊的气味。
沐芊揉着它脑袋以示安抚。
“太气派了，又漂亮又离学校近，你还住宿舍。”陶婉打量着偌大的房子，“换成我，早就回家住了。”
“可是学校也很大呀，来回不方便。”
“这不算是解释，你们家有车的。实话说是不是怕……嗯？”
陶婉坏笑，颇有意味地眨了眨眼。
杨乐乐没有听懂，沐芊却瞬间明白了。
她小脸涨红，“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沐深行很心疼她做过人流的事情，这方面一直很注意采取措施。
有时候怕破，他都戴两层的，因为不想让她吃药。
如果没有，他宁可克制自己。
陶婉也不遮掩，咬着她耳朵道：“哪个是你们的房间？”
“……主卧。”
“他主动还是你主动啊？”
“当然是他……”沐芊忍着羞讷讷回答，小脸有些紧绷：“你再问，我就不欢迎你来吃饭了。”
“哟，胆儿肥了你……”
鲜香的菜肴摆在桌面。
沐深行出来叫她，一身黑衬衫黑西裤，衬着白皙的皮肤，有种清冷淡静的柔和。
沐芊答应着跟陶婉她们过去。
杨乐乐越走就越觉得这公寓大，走廊都比她们宿舍外面的楼道宽，装潢并不繁复，低调奢华，显出一种典雅的格调来。
沐深行已经排好座位，沐芊跟他并排，陶婉和杨乐乐坐在对面。汤水还冒着热气，沐芊小心翼翼地帮她们盛，最后是他和自己，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。
像是招待客人的……小夫妻。
四月份，孙市长被查处，温家靠山又少一座。
苏志文向孙市长行贿三千万的事情曝光，之前违法越界开采煤矿的丑闻也被媒体挖了出来。
死亡的二十八名工人无一不是给家属巨额赔偿以息事宁人，在孙市长的庇护下未被发现和查处。
现两项罪名叠加，资金被检察院冻结，永久吊销采矿许可证，判处十四年有期徒刑并没收财产。
他的妻子难以忍受破产的落差，在他被判决当晚就跳楼自杀了。
苏家落魄，苏暖被S大退学的事件也上了热搜。
退学原因遭质疑，网络流出苏暖在私人会所的淫乱照片，除了交过十七八任男朋友以外，还包养了不少小模特小明星。
网上几乎轰动。
“还想娶富家女吗？这才是真正的公交车啊。”
“一看照片就知道水性杨花了，群P都有，真恶心。”
“淫.荡女活该破产。”
……
沐芊看着这些信息，只觉得惊心动魄。
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，虽然很讨厌苏暖，但这样巨大的变故，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。
杨乐乐还在纠结为什么苏暖母亲要自杀。
“没了矿没了钱可以再挣啊，她不是很爱苏暖吗？……不提苏暖多讨厌，我觉得真没必要跳楼，死那么疼。”
陶婉皱皱鼻子：“你得换个立场去想。有些人生下来是富裕的，习惯了被人捧着，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。忽然变成穷光蛋，老公还进了监狱，别说苟活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。”
杨乐乐辩不过，叹息着不说话。
陶婉辩赢了，越觉得扬眉吐气：“坏事做尽，这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。这样的人，居然还敢污蔑芊芊，果然是心有多脏，看到的事情就有多脏。”
沐芊握着她的手，一片温暖，暖得有些出汗。
她抿了抿唇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有那么一瞬她猜想是沐深行做的，下一秒又觉得不太可能，这段时间他那么忙，不是工作就是陪她，压根没有提过苏家半个字。
可是曝光苏暖包养小明星的新闻，和她之前在论坛被黑的路数，实在太像了。
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照片。
比她那时严重的是尺度极大，许多照片不得不打马。她去长乐那时乔雪给她说过，虽然找秀气的男孩子很容易，但毕竟是有点身家的女生，这方面还是不敢太放浪的。
而媒体曝光的短文，把苏暖描述成了一个私生活淫.荡的女人，十多万条评论除了咒骂还是咒骂，程度轻的抖个机灵发发狗头，程度重的字眼完全不堪入目。
没有一条是帮苏暖洗白的。
然而以苏家这时的情状，也根本无力澄清。
苏暖想不明白，怎么一夜之间，这个家就只剩她一个人，以前对她笑脸相迎甚至奴颜婢膝的亲朋好友，不是变了脸色，就是如同人间蒸发般，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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